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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 28坐實傳言(捉蟲)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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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互擁了多久,直到溫遙脖子酸了,葉褚才放開他。

葉褚伸手摩挲著溫遙額上的那綹頭發,問:“脖子酸了?”

“還——還好。”溫遙方才不覺得脖子酸麻,放松後便感到一陣酸痛。

這該死的幸福來得也太出其不意了吧。

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告白會付諸東流,沒想到對方會回應。一想到葉褚也會想著他,內心便止不住尖叫。

完了,他徹底被這個男人給征服了。

“我給你捏捏。”見溫遙不作聲,葉褚柔聲詢問。

溫遙當即不受控制地狂點頭,捏脖子捏脖子!!

這也太幸福了!!

試想解開衣領,露出皙白的脖頸,男人的大掌就握在上面,一下又一下地按揉,沿著後頸向下……對方的手掌正好能包住他的後頸……

如果是雙手的話,那就一邊一只,正好能完全握住,然後再往下……

不行了,不能再想了,溫遙打住,你是個思想純真的人,怎麽能意/淫自己的人。

葉褚控制著力道順著他的後頸揉按。

溫遙被他按的舒服,不經大腦問:“以前經常給別人按?”

“還是皇子時給師傅按過。”葉褚毫無隱瞞道。

葉褚很少提起自己的師傅,溫遙聽周榮說過。

“他以前常常欺負你?”

“沒有。”葉褚搖頭說:“他對我嚴厲,但毫無疑問他是個很合格的師傅。”

他眼神暗了暗。

如果不是師傅,他興許已經步兩位兄長後塵了。

停下手上動作,相握的手依舊沒有松開,溫遙略帶赧然,很快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,他轉過頭,正好看到葉褚眼中一閃而過的低落。

這是在難過?

怎麽辦?他很少安慰人。

他一陣慌亂思索,突然轉過身抱了葉褚一下。

“怎麽了?”葉褚問。

“能多說點關於師傅的事嗎?”溫遙撫上葉褚的眉心,一點一點撫平那條褶皺。

葉褚被師傅二字取悅,緩緩道來:“十歲時父皇為我尋來了一人,讓我拜他為師,年幼的我很是不解,但還是照著父皇的話做了,拜師後,每日跟著他學習武藝……”

當初葉褚還是個小豆芽,十歲的個兒依舊跟幾歲孩童一般,好在兩位皇兄寵他,對他的話言聽計從。

他們得知小弟有了個苛刻的師傅,便合計打算教訓那個男人一頓,可惜第一次失敗,第二次被發現,接著被男人丟到先帝面前,好好修理了一番。

之後他們不敢再找男人麻煩。

回憶起陳年往事,葉褚語氣裏滿是怡悅。

他摟著溫遙,兩人坐在龍椅上,“那段日子我覺得過得很開心,也過得很快,果真應了世人常說的,幸福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。”

“後來呢?”溫遙靠在他身上,問。

“後來父皇封師傅為少師……”

“再後來我隨師傅去了象山行宮,在那潛心學習了一年。”

葉褚結實的手臂圈住溫遙,讓他靠得舒服些,才接著說:“再後來,我的武功遠超兩位皇兄,大皇兄長我八歲,二皇兄長我三歲……”

“大皇兄十九歲,便沒去國子監,父皇安排他到內閣聽政,只吩咐他多聽多想,大皇兄謹記父皇教導,只聽不語,耳聽心受。”

“下朝後父皇會考察大皇兄。”

那段時間大皇子十分繁忙,可每每得了空,都會騎行象山找葉褚。

大皇兄出事當天,他剛從象山回來,大皇兄聽聞他回宮,特地從王府趕來。

見過先帝後,兄弟二人相約去了校場,比試劍法。

之後大皇兄騎行回王府。

葉褚至今記得,臨別前大皇兄拍著他的肩,語重心長說:“子予的劍法越發精湛!”

“少師果真厲害,亦不知父皇從何處尋來……少師劍法套路奇特,你這身輕功已遠超為兄之上。”

“再練習個一兩年,小弟便可獨當一面,到時父皇也該放心了。”

“大皇兄……”葉褚喃喃道。

葉褚從小就受盡父皇和兄弟姐妹的寵愛,幼時十分依賴他們。

葉褚接著道:“大皇兄同我約定明日再比,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溘然長逝。”

“那時候很難過吧?”溫遙撫摸他的手臂,腦中聯想出當日場景。

青蔥少年楞楞望著榻上的大哥,即使淚水在眼眶內打轉,仍極力憋在心裏。

葉褚當時的狀態與溫遙所想無誤。

“有二皇兄安慰,沒多久就忘了。”葉褚輕描淡寫一筆帶過。

溫遙明白他心底比誰都要難受。

大皇子成年後搬出皇宮,去了先帝為其準備的王府,青年為保護幼弟,不斷自我提升,盼望有天能為他撐起一片天地。

他的生母是貴妃,當時大陳無國母,他的母妃後宮獨大,毫無疑問他是最有資格成為儲君的皇子,但他自小長在賢妃身邊。

賢妃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,在她的教誨下,大皇子和二皇子兄弟和睦,時時扛起身為哥哥的擔子。葉褚斷了奶後,由賢妃與貴妃共同撫養。

葉褚的童年裏,時常陪伴他的是溫柔淺笑的賢妃,寵他的哥哥們,會講故事的貴妃,最後才是每月一見的母妃。

月初是他最高興的時候,每到那時他便能和父皇一起前往象山行宮,看望母妃。

那時候他還小,不明白為什麽母妃不能和他們一起生活,他想要父皇和母妃陪著他。像在行宮時,父皇會舉高高,會讓自己騎在他背上,母妃會摟著他,會柔聲哄他。

到了晚上,便躺在花園裏看星星,左邊是父皇,右邊是母妃,他們會牽著他的手,母妃會溫柔的告訴他,那顆最亮的星叫北極星。

每每如此便是他最高興的時候。

七歲前,他期盼著月初,渴盼一家團聚。

然而所有的期待在那個雷鳴轟響的暴雨夜崩塌了。

他的世界裏再也沒有那個會摟著他,會親吻他,會親昵的哄他,會睡前給他講故事,會告訴他什麽是對什麽是錯,會讓他和兄長們好好相處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。

他被父皇偷偷帶出了宮,皇宮裏一片歡鬧,沒人知道他的母妃去世了,再也醒不過來了。

他安靜的窩在父皇懷裏,這個男人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。

在緊急趕路和嘩啦啦的暴雨下,他似乎能聽到平時裏不茍言笑的父皇,正無聲流淚。

他擡起手輕輕擦拭那不存在的眼淚,喚來男人的低聲呼喚:“阿褚。”

那聲音滿含悲涼,低沈中摻雜著喑啞,如同馬車外呼呼而過的大風,令他打了寒顫,哆嗦著問:“父、父皇,我們這是要去見母妃嗎?”

“是啊。”男人大手覆在他的眼睛上,沙啞著嗓子問:“阿褚會想娘親嗎?”

“想。”孩童稚嫩的嗓音回蕩在馬車裏,過了許久才聽一國之君,沙啞著哽咽著道:“我也想了。”

見到母妃的那一刻葉褚終於明白了,母妃永遠陷入了沈睡,他站在靈堂前,穿著喪服,和皇帝一起守靈,最後困意來襲,昏昏沈沈睡了過去,夢中他聽見男人飲泣的聲音。

那是父皇在哭。

因為母妃去世了,所以他很難過,小小的他只能用難過來形容此時的心情。

他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,父皇的告誡猶言在耳,他在心裏說,頂天立地的人不能懦弱哭泣,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,他想裝作在夢中哭泣,父皇應該不會責怪他。

在大風肆掠的夜晚,一男人跪在靈堂前抱著愛人的靈牌痛哭流涕,躺在軟塌上的小孩,閉著眼哭得抽泣。

這些仿若上輩子的記憶他仍然記得,並沒有因為時間流逝,或年紀增大而逐漸遺忘。

葉褚沒對溫遙說起這些,溫遙卻敏銳地撲捉到男人一閃而逝的悲涼。

他雙手緊緊裹住男人半握的拳頭,親昵溫柔的問:“然後呢?二皇子之後如何了?”

“二皇兄是個溫柔的人,他比誰都要細心,比誰都要體貼。”

“在我看來他不光是個哥哥,也是位很好的玩伴,同時也是個善良的人。”

“只是——”葉褚陷入短暫的沈默。

只是可惜了。

葉褚閉了閉眼,沒人知道當他得知二皇兄被害時的害怕,恐懼。

不是貪身怕死,而是害怕身邊的親人都離他而去。

他害怕無人的夜裏,一個人看著星河,那會讓他想起,多少年前,他曾和最親的人躺在花園裏看燦爛繁星,他同樣害怕打雷暴雨的夜晚,那會讓他想起母妃去世那晚的冰涼無助。

不想讓人發現他的懼怕,他只能變強。

皇子相繼被害,先帝為了保全他最愛的孩子,拜托太傅帶著葉褚離開皇宮,去往邊境。

那時,葉褚的師傅還只是少師。

他第一次看到師傅站在父皇面前沒有參拜,負手而立,身姿挺拔,冷硬的表情下,是張英俊的臉,不過很少有人會去關註他的相貌。

他就那麽站著,聽龍椅上的皇帝說完,依舊無動於衷,十七歲的葉褚明白太多道理,他知道父皇這麽做不僅為了他,更是為了整個大陳,大陳依舊是葉家的大陳,他是大陳的皇子,身上肩負著江山社稷。

父皇命他跪下給師傅磕頭,他照做了。

下一刻瞳孔擴張,他看到父皇竟然起身朝師傅鞠了一躬,然後才慎重開口,“以後子予就麻煩您了。”

“皇上不必行此大禮,葉褚是我的徒弟,臣自會好好照顧他。”

先皇這才松了一口氣,轉頭和葉褚叮嚀了幾句,便揮手讓他早日離開。

卻不知那日一別,再相見已日薄西山。

葉褚沒有一一告訴溫遙,只挑了些講給他聽。

“會好起來的。”溫遙低聲呢喃,反手緊摟葉褚,“以後有我。”我也只有你了。

葉褚點頭,接著道:“路上我和師傅遇到了一批黑衣人,他們武功高強,我不是他們的對手,師傅為了保護我,讓我先行逃走,於是我帶著傷,逃過那些人的追捕,無意間進了一偏院。”

他停下來觀察溫遙神色,溫遙沒露出多餘表情。

“然後呢?”聽到“偏院”二字,溫遙心頭猛地重重一跳。

“然後我見到了一小孩,小孩有一張漂亮的臉,他楞楞的盯著我,過了好一會兒才說‘你是誰?’聲音脆脆的,還帶著一股奶聲奶氣,我不由就看楞了,等回過神才發現小孩已經到我跟前,對我說‘你也迷路了?’我順勢點頭……”

溫遙腦內一片混亂,葉褚的話有幾分熟悉。

葉褚觀察他,見他面露困惑,便繼續道:“那小孩說自己也迷路了,不知道從哪兒離開,還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,最後他問我叫什麽,我說葉褚,他便說自己叫——”

他停了下來,端詳面前人,問:“你知道他叫什麽嗎?”

一瞬間溫遙覺得渾身血液都沸騰了,那種感覺又來了,甚至比剛才還要兇猛,心底有個呼之欲出的聲音,他不知道那是什麽,他甚至覺得那是原身遺留下來的執念。

葉褚一字一頓道:“他叫溫——遙。”

溫遙一剎那楞住,面部僵硬,他能感覺到葉褚叫出“溫遙”時,體內發出陣陣嗡鳴。

他眼瞳急速擴大。

他終於明白男人為什麽會對他這麽好了,在走投無路,在絕望之下見到的那人,正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。

溫遙腦袋一片空白,他甚至忘了問,原身說了什麽奇怪話。

葉褚見他乜呆,沒說初次見面時,說的那些令人大跌眼境,又令人神馳向往的地方。

“怎麽了?”他柔聲關切道。

溫遙終於找回了僅存的理智,他抿著唇搖了搖頭,一想到葉褚喜歡可能不是他,而是原身,心裏便難受的慌,心口似有萬根銀針反覆剟刺,溫遙面色發白。

“身體不舒服?”葉褚說:“我扶你到塌上休息。”

溫遙乖順點頭,腦子裏一片混亂,一會兒是葉褚的話,一會兒又為自己悲嘆。

把人扶上床榻,葉褚掖好被角,吩咐李全找太醫,太醫匆忙趕來,葉褚道:“快來看賢妃。”

太醫年紀有些大了,往床榻上一瞅,後背冷汗直冒,賢妃娘娘怎麽是個男人,而且還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。

太醫腦中咯噔一聲,擦了擦額上冷汗,小心翼翼號了脈,起身恭敬道:“回皇上,賢妃娘娘並無大礙。”

不是生病就好。

葉褚揮手屏退太醫,撩了衣袍坐床邊。

溫遙這一覺睡得不踏實,他夢到了葉褚,還夢到了父母和哥哥,他們仍不懈努力想要喚醒他。

場景嘩然一變,半空中有個半透明物,他幾近透明的嘴唇一張一合,溫遙聽不清他說的什麽。

轉瞬間,成了漫天火海,號角吹響,戰場上廝殺搏鬥,無數將士倒地……溫遙站在屍橫遍野裏,看到一人緩緩朝他走來,那人背著光,鎧甲上銀光灼灼,溫遙擡手抵擋刺眼的太陽光,耳邊聽見那人低低喚了聲,“遙——遙——”

溫遙瞬間看清楚了,這人是葉褚!

他在流血!

心口被一長矛捅穿,他的手腳上紮滿了無數箭矢,溫遙瞬間紅了眼,他看著男人一步步艱難而又緩慢地走來,他伸出手,做了個抓握的手勢,才說:“對不起,遙遙。”

斜陽遷移,從他身後消失,遠處天雷乍響,溫遙眼前一花,男人滿身鮮血的倒在地上,他的手朝前伸了出去。

溫遙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,他踉蹌跑到葉褚身旁,急急伸出手,在碰到他肩膀時,手直接穿過去。

他觸碰不到!

意識到什麽,他猛地朝葉褚手指方向看去,驀然瞳孔睜大,不遠處躺著幾人,皆穿著銀色盔甲,溫遙看清他們分別是李全,周禮等人,他們將一人圍了起來,那人身躺血海。

那張臉——是他自己!

溫遙頓時被嚇醒,大口大口喘氣,葉褚放下手中奏疏,快步而來,一手攬住他肩膀,一手輕拍後背,“做噩夢了?”

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,溫遙一下子抱住了他。他無暇再去思考葉褚究竟喜歡是現在的他,還是原身。

這麽做沒任何意義,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他,就足夠了。

“做了什麽噩夢?”葉褚問。

溫遙只說了後面部分。

“別擔心,夢境和現實相反。”他安撫道,心裏有了另一番思量。

把人安撫好後,他招來沈然,道:“派去一批探子潛入大周。”

“是。”沈然應首,消失在房內。

溫遙從慕遙宮來到禦書房,只看到葉褚坐在案前,“夜深了,子予還不休息嗎?”

“這就去。”葉褚起身攬著他往外去。

沐浴後,溫遙怕夢境重現,不敢這麽快休息,葉褚低頭在他唇上吻了吻,說:“既然遙遙不想怎麽快睡,咱們就來做點互動。”

“什麽?唔……”溫遙猛地睜大了眼睛,葉褚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來,到了後面他已無法思考。

月色皎潔,水面粼粼,冬夜寧靜,聽不見蟬鳴鳥叫,只有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的軒窗,和著室內傳出的暧/昧聲。

“遙遙……”

“子、子予再等等……”

……

“乖,快好了。”

隔日天色朦朧,整個京都籠罩在濃霧之下,溫遙看著窗外,天上像隔了一層厚紗,看不真切。

葉褚朝上賞賜了肖駿州,同時宣告眾人,明日設宮宴,為肖將軍接風洗塵。

眾人不敢多言,紛紛祝賀肖駿州。

下了朝葉褚往禦花園去,此時濃霧散去,露出了天邊耀眼溫暖的霞光,到禦花園亭內用早膳再合適不過。

人未走近,一小太監對李全低語:“李公公,肖將軍說想見皇上。”

李全快步攆上葉褚。

葉褚負手而行,聽見腳步聲,頭也不回的問:“何事?”

“主子,肖將軍想見您。”

“讓他去偏殿等著。”葉褚說完加快腳步,溫遙已經坐在石凳上等他了,李全對身旁的小太監低語了幾句,急忙跟上葉褚。

“怎麽做這麽多?”還未走近,葉褚便滿是心疼的說:“也不知道多睡會兒。”

“睡不著就起來,正好沒事,就做了幾道菜,嘗嘗看味道怎麽樣?”溫遙將竹筷放他碗上,葉褚看了一眼,說:“遙遙做的菜還是那麽好看,就同人一樣。”

這家夥兒,溫遙瞪了他一眼,當著這麽多人,瞎說什麽。

葉褚怡悅笑了笑。

“昨夜批了不少奏疏。”葉褚沒頭沒腦道。

溫遙一時沒明白,葉褚捏了捏手腕,可憐巴巴道:“今日起來就發現這兒不對勁了,使不上力。”

“怎麽了,我看看。”溫遙緊張兮兮拿過他右手,仔仔細細看了起來,小麥膚色,手背上隱約可見青絲血管,沒見著傷口,又問了遍:“特別痛?”

葉褚面露苦楚,咬著牙勉強點頭。

“應該是不小心扭傷了筋。”溫遙放下衣袖,拿起筷子說:“我餵你吃,想吃什麽指給我看。”

“謝謝遙遙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溫遙邊餵他,邊自己吃,不自不覺葉褚就吃撐了,兩人在院裏散步消食,葉褚才想起肖駿州還在偏殿等著,跟溫遙說了幾句,帶著李全離開。

孟硫雲幾人對外宣稱病重,實則被關了起來,沒有葉褚的命令她們無法踏出屋外一步。

鐘妃留著還有些用處。至於麗妃,葉褚不打算輕易饒過她,著李全帶去了密地。

麗妃看到李全後,手腳並行爬到他跟前嚷嚷:“本宮要見皇上,皇上不可能這麽對我,一定是有人陷害我!我要見皇上!”

麗妃還以為自己得過聖寵,瘋狂咆哮。

李全踢開她,吩咐身後幾名太監:“把人帶走。”

“你們要帶本宮去哪?”

“你們放開本宮!”麗妃大喊大叫,沒了往日的雍容華貴,高高在上。

兩名太監把人押去後山腳下,挪開巨石,露出黑突突的洞口,二人合力把人扔進洞裏,立時響起麗妃歇斯底裏的慘叫聲。

二人對視一眼,眼裏俱是恐慌,其中一人匆匆道:“走了走了,回去交差,這地方可不能被其他人發現。”

兩人回去交了差,李全誇了他們一句,“辛苦了,好好休息。”

二人忙說:“奴婢不辛苦不辛苦。”

霎時,寒光瞬間閃過,李全叫來侍衛,收拾假山後的兩具太監屍首。

溫遙用過早飯,打算去一趟食府,順便看看三號店。

他還在南州時,周運曾來信說,三號店開張了。

他上了馬車,侍衛一揚馬鞭駛出宮門。

下了馬車,侍衛恭順的站在門外,溫遙朝他道:“先進來坐會兒,我要等會兒才能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侍衛一臉嚴肅的跟著進了食府。

時值食客稀少,順安和流清站在櫃臺前清點賬目,聽見聲音擡頭,二人俱是一楞,流清歡喜道:“小主子你回來了,流清還以為你——”聲音戛然而止。

溫遙笑看他道:“不會回來了麽?傻瓜,這裏是我的根,我怎麽可能不回來。”

“其他人呢?”溫遙問。

“常三哥他們在後面。”流清說。

常三在院子裏磨豆腐,石磨是溫遙著人打造,自從張木和小德學會制作豆腐後,總找常三和孔武幫忙,近幾日食客們愛上了吃豆腐。

溫遙停在他斜前方,常三側頭見著人,喜逐顏開道:“少、小主子您終於回來了,您不在的這段日子,常三可想你了。”

“確定是想我而不是想某人。”溫遙逗趣道。

一句話,弄得常三耳朵發紅。

“哪有某人,小主子別、別亂說。”常三垂頭,溫遙看過去,伸手在發旋上點了下。

溫遙接著他話,失笑:“好好,沒有某人。”

常三癟嘴,少爺變了。

不過現在也挺好的,開朗樂觀,他喜歡這樣的少爺。

兩人說了些閑話,常三說到謠言上。

“外頭傳您是賢妃娘娘,還有稱讚您愛國愛民。”

“還有說南州治理水澇,為災民們安家落戶,也是您帶著人親力親為。”

常三接著道:“這幾日不少人來店裏,為的就是一睹您真容。”

“這些人一來就是好幾個時辰,嚴重影響食府秩序,周管事關了門,讓大夥兒去新店幫忙。”

溫遙心口猛地一跳,他有種強烈預感,這次的傳言是有人特意散布。

這人會是葉褚嗎?

也許不是。

溫遙自我否認。

常三又說起了溫凝歆來食府找茬,溫夫人買通馬賊來找他們麻煩,最後還是皇上解決的。

溫遙確實了先前猜想。

蔣素裳被衙役帶走,關進了順天府,溫勝想法設法也沒能救出她。

葉褚有意料理,但沒想下狠手,他們是溫遙的親人,只將蔣素裳關一段時間,再放出風聲,效果毫無二致。

溫遙聽完,眉頭一皺,這事沒那麽簡單。

首先溫凝歆為何會在此時找茬,其次溫凝歆沒討到好處,按理說就算尋求了蔣素裳幫助,也不應該同意她的請求。

其中有什麽是他不知道,卻又發生了的。

溫遙坐上馬車,仍舊沒想明白。

當晚,沐浴完後,溫遙坐在床上等葉褚,葉褚洗漱後到床邊,見他微微發神,便在他身邊躺下,拿過溫遙掩於布衾下的手,放在嘴邊親了親,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在想溫家。”葉褚的聲音很溫柔,溫遙不知不覺間說出心中所想。

葉褚眼神微變,“想他們做甚?”

溫遙想了想回答:“我在想溫凝歆怎麽會找民食府麻煩。”

“咎由自取,怨不得旁人。”葉褚想掩蓋過去。

偏生溫遙不想輕易揭過,他繼續道:“最初我以為她知道民食府東家是我,才會上門找茬,後面我覺得不可能……我猜測她應該是受了蠱惑。”

“民食府勝過京都其他酒樓,其中不乏有心術不正的。”

葉褚暗自松了口氣,溫遙接著道:“但很快我發現這個猜想不成立,他們很難接觸溫凝歆,更別談煽風點火。”

“溫凝歆貪圖名利,我還在溫府時,她便時常參加宴會,見一些千金小姐,她應該是從這些人口中得知民食府。”

一個大膽的推斷油然而生,他沒有直接點破,而是一點一點循序漸進的剖析。

“就我所知不少官家富家小姐嘗過食府的菜,前不久的水上花饌更是吸引了大批食客……花饌入場券數量有限,能拿到券的要麽先下手,要麽身份不凡,溫凝歆同那些小姐交談時,肯定被人問起過。”

微弱燭光下,溫遙的眼瞳顯得十分明亮。

葉褚沒想打斷他,聽他繼續分析。

“先前群臣捐款,溫勝手頭緊缺,給的月例多半不如從前,溫凝歆不想被‘好姐妹們’知道,她沒去過民食府,也沒見過令全京都讚嘆不已的水上花饌。”

水上花饌宴已成為權貴象征。物以稀為貴,能搶到券的,非富即貴,變相成了一種炫耀方式。也是水上花饌打開貴族市場的噱頭。

“她在那些小姐們面前撒了謊,擔心哪天東窗事發,便存了些銀兩,打算來民食府消費,為了彰顯身份她特意讓順安開雅間,卻不知食府沒有雅間,這時她覺得順安冒犯了她的高貴。”

“故意言語刁難。”溫遙盯著明黃色紗幔,“溫凝歆並非無腦沖動之人,來食府前她會派人打聽,那人深受她信任……我聽常三說過,那日溫凝歆沒說幾句,全程是丫鬟出言無狀,所以那個丫鬟很得她信任。”

“最後丫鬟亮出溫凝歆身份,讓眾人對她產生誤解。”

“那丫鬟會對溫凝歆謊報食府地位,會口出狂言,看似維護,實際上卻是把溫凝歆逼上風口浪尖,讓所有人都認清她的真實面目。”

“那丫頭是受了某人指使。”

“能在溫府動手,能夠改變容貌和聲音,也就只有子予有這個本事了。”

葉褚低低一笑,沒有否認他的推論,平心而論溫遙在這方面的確很厲害,他似乎有著洞察一切的本領。

過了會兒,溫遙問:“有點我不明白,你為何要這麽做,明明有很多種方式,你唯獨選擇溫凝歆下手。”

“時辰還早遙遙可以再想想,我相信憑你的能力,很快就能想清楚。”葉褚在他耳畔輕語。

溫遙聞言思索起來,他想了好幾點,最終都被他摒棄,葉褚這麽做莫非是為了自己?只為替自己出口惡氣?

一點兒也不像他的風格。

溫遙覺得不僅僅如此,還有別的原因,溫凝恣近來一直待在溫府,相比溫凝歆,她便謹慎許多,想到這兒溫遙眨了眨眼,他好像知道了什麽。

葉褚問:“想出來了嗎?”

“想出來了一點兒,不知道正不正確。”溫遙猶豫道。

“說來聽聽。”

溫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葉褚懷裏。

“子予是想找樣東西,溫凝歆和蔣素裳就是你的籌碼,溫勝想要救出妻兒,就必須拿出同等的交換籌碼,蔣素裳也不是省油的燈,一旦知道溫勝不想救出她,她自然會供出點消息。”

“溫勝不想被我們知道,要麽拼勁全力救人,要麽找孟家求助。”

溫遙記憶不錯,他記得葉褚以前提過,溫勝給孟江蒼賣命。

事到如今溫勝只有找孟江蒼幫忙,一旦孟江蒼不願意出手,他們還能從溫勝身上套點有用的話。

葉褚說:“遙遙分析得不錯,不過想要救出蔣素裳不是件易事。”

溫遙不解道:“子予就不怕溫勝雇人來救蔣素裳?”

葉褚薄唇微勾,似乎等著他詢問,“不擔心,人早已不在順天府,而是皇宮。”

溫遙立即會意,張大嘴壓低聲音說:“你是說那裏?”

葉褚點了點頭。

這時候不得不給自家男人點個讚,居然把人關密室裏。

“且等著看好戲。”葉褚攬著他說。

溫遙反手抱著他,閉上了眼,柔柔道:“晚安子予。”

“晚安,我的寶貝遙遙。”

溫遙呼吸慢慢平穩,葉褚眸光暗了幾分,溫遙只猜出了其中幾點,他不僅要看孟溫兩人反目成仇,還得給溫遙出氣,

另外還有一件事,需得接風宴時公之於眾。

在那之前他可以放溫家一馬。

至於之後如何,全看他們表現。

溫遙醒來時葉褚已去上朝,他帶著芝春到禦花園,見她心不在焉,問:“怎麽了這是?懨懨的?可是餓著了?”

“芝春不餓,芝春不過是有心事。”

“喲,我們的芝春還有心事,說來我聽聽,看是什麽事讓我們家丫頭這麽煩惱?”溫遙摸了摸她頭頂,口吻帶了幾分逗趣。

最近幾個月溫遙長高了些,比芝春高出一個頭。

七尺五寸,一百七十三公,比後世高了三公分,溫遙滿足了。

現在的身高已經不適合穿女裝,索性著男裝打扮。

“小主子就別笑話芝春了。”芝春期期艾艾道。

姿態扭捏,溫遙一瞧就知道怎麽回事,敢情是他家丫頭遇見喜歡的人了。若他所猜無誤,這丫頭喜歡的人想必就是肖駿州了,改日探探對方口風,若兩情相悅他倒是可以做個媒。

“我可沒笑話咱們丫頭。”溫遙收了笑,正色道:“遇到煩心事,自己解決不了的,不要一個人悶著,你還有我,別忘了我可是你主子。”

芝春怔了下,繼而重重嗯了聲。

小主子怎麽能這麽好?!

弄得她都想哭了。

……

月亮露頭,宮人們忙碌不歇,不少大臣紛至沓來,他們攜妻帶兒到指定位置,與周邊熟絡的大臣閑聊。

肖駿州脫去戎裝,一襲淺色長袍,肩披裘皮,款步而來。

他落座後,不少大臣前來恭賀。

只聽一聲高唱,眾人紛紛起身,恭恭敬敬等著天子駕臨,山呼海嘯,葉褚一襲黃明龍袍,器宇軒昂向大殿走來,身邊是個月白華服的少年。

天子拾階而上,立階陛之上,眾人俯首跪拜,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

葉褚擡手道:“眾卿平身。”

“賜座。”

諸位大臣看向龍椅,頓時瞪老眼珠,那少年竟坐在皇帝身邊,皇帝還對他施以微笑。

要了他這條老命,總是冷冰冰嚴肅的男人,居然也會笑,而且還笑得這麽溫柔,刑部尚書覺得自己老眼昏花,他問了身邊戶部尚書,戶部尚書但笑不語。

刑部尚書慶幸自己沒有得罪這名少年,只是這少年看著有幾分眼熟。

葉褚講了幾句話,賜酒,等這些人喝得差不多,才給李全打了個眼神,李全咳嗽一聲,原本觥籌交錯的眾人立馬停止交談,紛紛看向天子,卻不敢直視天子凜冽的視線。

“諸位愛卿,是否聽過坊間傳聞?”葉褚問。

眾人一時難以揣摩聖意,或點頭,或遲疑不作聲。

葉褚在點頭人中挑了一人,是正三品的禮部左侍郎。

“你來說說都聽到了什麽傳聞?”

禮部左侍郎嚇得腿軟,禮部尚書馬前失足不久,現今還關在地牢裏,給他天大的膽子,也不敢胡言亂語,被誤認為禮部尚書同黨。

他小心翼翼,牙齒打顫道:“回皇上的話,下臣、下臣聽百姓們謠傳民食府的東家乃賢妃、賢妃娘娘。”

“就這些?”葉褚挑眉,語氣冷冽。

“就、就這些。”禮部左侍郎兢兢戰戰道,行禮的手皆微微發顫,唯恐說錯話,受罰。

“行吧坐下。”葉褚沒看他一眼,“想必眾愛卿有些好奇朕身邊的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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